“喂!”
一动不动,望着她到时眨眼睛的。
那就不是死人。
席子琳撇过头,小脸阴郁发沉,死人一样,不说话又盯着她,鬼吗?
一想到鬼,她又立刻去看他的轮椅下面,这时是傍晚,天阴,但房间没有开灯,所以没有影子。
心跳渐渐地起来了,咕咚咕咚的,她吞口口水,杵在床上不动了。
额头上细汗冒出来,她盯着玻璃外面。
呼。
大哥回来了。
席城进屋带上门,就听见她嘴里咕咕唧唧的,他皱眉转过去,她眼睛巴巴地使着色儿。
“不老实睡觉,想吃东西了?”
“不是!”
“干什么?”
“哥,你快过来!”
席城捏了捏眉心,走过去,手就被她攥住,他低头,“手怎么冰凉的?”
席子琳往大哥身上贴着缩,热乎的体温和熟悉的厚重气息让她总算咽下口水,凑到他耳边,眼睛惊恐地盯着窗户边,“哥,我说……那个,窗户边有个人你看得见吧?……之前我没发现,你一走我就看见了,细思恐极啊,他一动不动的,那眼睛像要把我吃了,不会……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吧,哥?”
声音都栗了:“哥!你给个答复,他浑身都是白布,木乃伊一样的,你看见没,怨气深重啊!”
席城:“……”
要不是她脑袋受伤,真一锤子下去了。个二货……
甭怪秦四爷戾气重。
和秦穆之四目相对,席城千辛万苦,忍住了不厚道的笑。
那边,男人眉宇间的疲惫,淡淡,肃静的面孔,昏暗的傍晚里眼底那些说不出的情绪影影绰绰,轻声地开口:“席子琳,认得我也好,不认得也好,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。”
床上的女人没动,许久,揪住席城的衣摆,尖叫充斥整个病房,“哥……哥、哥!鬼跟我说话了!!你听见没?!”
席城:“……”
想说本来很是潸泪的场景,和一个抓不住重点的女人……
席城这一脑闷子还是没忍住,捡着她额头不打紧的地方狠狠敲了一下。
十分无奈:“能不能正常点!”
把人拽开,死丫头抱他大腿抱得很紧。
从小到大,怕鬼是真的。
话讲到这里,他蹙了蹙眉,视线看了眼秦穆之,索性说明白了,“阿琳,他是秦穆之,你失忆了,他是你谈婚论嫁的男人。”
席子琳愣了愣,抬头看看大哥,又扭了视线朝对面看过去。
暗影逡逡,他在昏黄中,只露出一个线条刀削般的下颚,很沉默。
“我——男人?”——席子琳听见的声音,分贝很高,而且很滑稽。
席城精致的五官染上严肃的沉波,“阿琳我讲真的,没开玩笑,你和他还有个孩子。”
席子琳不讲话了,俏尖苍白的脸蛋,只剩下眼珠子在诡异地转。
一屋子的沉寂。
秦穆之心里那股难受的滋味,他快承受不住。
何为陌生?何为惊恐?
她一觉醒来,他爱的女人,也那么爱着他的女人,不认识他了。
看着他的眼神里,只有好奇,审视,打量,还有各种各样的不可置信,轻嘲,玩世不恭的探寻。
然后她就冷厉着脸嗤笑开来,锐眼盯着他,又直视席城,指了指自己脑子,全然的桀骜不相信:“你是说我这三年脑子被削了还是被驴踢了,我跑去给人生孩子了?给这个男人?!”
“子琳。”——席城沉声。
她拧着眉,细细的眉,在秦穆之眼里像韧剑一样锋利。
“我生下来的孩子呢?男的女的弄过来老娘见见。”
席子琳嗤笑,曲起一条腿,拇指揩一下秀气的鼻尖,那顽劣不羁的样子,要是有根女士香烟,准点燃抽上一口。
席城未来得及说话,秦穆之推动轮椅。
他一动,席子琳就一定。
拍拍胸口,冷冷啧嘴,还真是个活人。
秦穆之什么也没说,从衬衫内侧胸前口袋里抽出那张折叠得有些皱的检查单,摊开放到她的被子上。
他的手指没离开,摁着模糊的纸张边角。
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摩动,他低头盯着,这些天不离开身地放在口袋里,做梦的内容都是,她有了他的孩子。
席子琳拧眉看他,又去看紫红色的检查单,伸手从他手指里一把抽出来。
抽的时候,她的手就碰到了他的指腹,很粗粝,不陌生的触感,干干的,温温的,厚重。
她撇嘴问了句,“你也拿枪的?”
他没回答,深邃的五官,静静沉沉,眼底仿佛又有压抑的情绪,专注望她。
席子琳低头看检查单,检查对象是她的名字,结果在右下角,她一字一字看过去,那些字也像小霹雳一样一嘣一嘣砸到了她头顶。
怀孕两周!
日期还是半个月前,这么说……
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肚子,眼仁儿转了几下,眉头便打了死结,脸色看着也沉了下来。
“阿琳。”席城用粤语低声叫她。
席子琳摆手,视线没有移动,也没有再去看眼前轮椅上的男人。
等她再抬头,手中的检查单轻飘飘放回原处。
她往后挪,面无表情,“都出去,我静静。”
这便是她真正的样子吧,遇事冷漠,沉着冷静,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。
秦穆之没有执拗,她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。
全然的,于她来说是陌生人。
心中发涩,他只能忍耐,收回那张检查单,珍宝一般细细折叠好,捏在干燥的手指间,低头落寞,放回口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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