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雅自尊心很强,也不想解释,难道放着他什么也不做吗?虽然不懂到底有没有用,可万一有用呢?
男人夺过来打火机,点亮看了眼四周,“什么地方?”
“山洞里。”
席城微愣,慢慢爬起来,往外走,拨开密封的草丛,外面还有一点光,这一处在山壁中间,树木遮挡没有阳光。
他走回来,小女孩站在山洞里面,乌黑的眼睛看着他,望着人时有些呆,又很文静,长长的马尾因为一系列挣扎早就松散,发丝乖顺地逶迤満了她的肩,窄窄的,都没有肩线条。
他一动不动的看她,内心却并不平静。
“从外面到里面,你怎么把我弄进来的?”
阿雅低头的样子,不想细说,“……就,那么进来的。”
男人逼上前,阿雅来不及躲两只小手被他攥在了掌心,他点开打火机一看,眉宇沉拧。
皮肉细而嫩,泛着粉的嫩,现在没有一处好的地方。
席城打量她,有些看不懂了,二两力气,愣是把他一个大男人拖了进来,因为外面下雨了,刚才看过,湿漉漉的水洼集聚。
这么点孩子,不是胆小得要命吗?
她不跑,不自己逃命,不去求生,也没有哭得吓得一动也动不了。
先把他弄进来,再给他清毒血,还有……
他扫一眼旁边的枝杈堆,都是没有沾雨的,四十分钟,她还捡了枯枝,知道要生火。
阿雅往出抽自己的手。
他给放了,静默几秒,嗓音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,“会生火吗?”
阿雅点点头,走过去蹲下,想拨枝杈。
他一臂拦开。
她也就不动了,小声讲:“我没有生过火,是爹地喜欢看野外求生的栏目,我有时蹭看,觉得生火挺好玩。”
男人视线未从她脸上落下,忍俊不禁,“那你看着我怎么生。”
阿雅抱着自己的双小腿,蹲远点。
烟雾很浓,他生的慢,因为他的右臂不能动。
阿雅内疚的很,知道肩胛骨那里肯定受伤了,还在那一颗枝桠上时,她踩在他肩膀上,分明听到骨骼错位声。
席城不准她出去,他自己去外头,又弄了一些枝杈,甩干了水。
阿雅的小挎包没有丢,里面有用的东西却只有一只手表,指向傍晚,再指向黑夜。
这里喊一声,回应的只是回音。
夜晚时,洞口冷风簌簌,可能是这个位置加上山间的格外低冷的气温,像是冬天的寒风,湿冷刺骨。
两人身上都只着单衣,他还光着上身。
将近深夜,席城一直忍耐着体内高烧的感觉,火堆微弱的维持着,两人团坐。
漫无边际的黑,仿佛是这样的静谧,阿雅把他当做暂时的依靠。
他说没事,会出去的,明天就去找路。
阿雅都信,她看出来了,这是个很强大的男人,他脸上的沉着,帷幄一切的不屑轻笑。
阿雅又觉得,他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呢,她还发现他能温和的,就刚才在山壁上鼓励她往上爬那时候。
破天荒的,竟与比她大一轮有多的男人,开始聊天了……囧。
没有烟抽,瘾上来就紧蹙眉头,但他姿态放松,瞅着身边青嫩青嫩的脸,还有一样青涩的身子,她偶尔也笑,说话慢,他看她的嘴,阖动时是怎样发出那样微弱又挺讨人欢心的轻音的?
男人眼波不动地打量,嗓音低缓,突然问道:“恩,还怕不怕我?”
阿雅尴尬地低头了,不说话地手指挂耳边的头发。
席城反而好奇,眯眼看着她白净腼腆的小脸蛋,“恩?胆子怎么那么小,见到左龙拔腿就跑,见我也躲,怎么,我们这些人都要吃了你?”
阿雅摇头,解释不清的。
他蹙眉甩了手里的树杆子,修长手指拍了拍灰,轻勾起唇角——
“既然知道我们不会吃你,怕成那样干什么?说你胆小怕事,今天的表现却又让我意外得很,小小年纪,也算临危不乱,闷声不响,想的还挺周全。我晕过去时,你都不怕这样潮湿的地带,还有另外的蛇回来咬你?”
“怕的。”阿雅轻轻道,又说,“可是席叔叔你已经倒下了,我即使怕,你也没法救我。”
他饶有兴致了,“思维也没不钝啊,那你怎么不把你应对突发事件的一套转移到应对人身上?你如此怕人,不怕将来走入社会与人交流严重障碍?”
唉了一声,阿雅当然也知道很丢脸,呆呆地望着燃烧的火焰,顿了会儿才吞吞吐吐,“席叔叔您别笑话我,行吗?”
他扬下颌:“你讲。”
阿雅收回趴在热源上的小手,细细的指头蜷缩起来,安放在膝盖上,有些沉默。
她婉柔一笑,漆黑的眼仁儿望住了他:“是因为小时候的事了,我的妈咪……”
“很小的时候,因为爹地的职业原因,我配妈咪被出狱的仇家找到。几个歹人围困在巷子深处,坏人们先是打她,妈咪拼死护着我,我在她怀里,看着她被一个长相凶恶的歹人,拿匕首捅了肚子。妈咪送到医院后……再也没有醒来。”
“我永远都记得,那个歹人刺向妈咪的样子,他狰狞的眼神,冷笑的语气,很粗的眉毛,做过很多梦见他的噩梦……”
“不必再说。”他深皱起眉头。
她已经难过,手攥成拳头,挡住眼睛,抖着的嘴唇,又努力笑道,“我是挺没出息的,只要身边有人让我感觉到有压力,我就害怕,下意识先跑,因为这样,经常闹乌龙。也是这个原因,我一直在九中,附小,国中,我对新环境适应很慢,爹地想把我转到更好的学校,但是新同学新老师,我未必能融合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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