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竹坐在马车里, 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翻看,时不时的看一眼萧府。
本以为她今晚出来会很晚,可是项竹没等多久,就在他再次抬眼去看时,便见着萧府旁边的小巷子里, 鬼鬼祟祟的出来三个少年。
项竹扫了一眼, 没在意, 低头继续看书。
忽地,他心头生出一丝不对来,隐约记得,那小巷子里头,是萧府后门,这三个少年鬼鬼祟祟的从那里出来, 是在做什么, 莫不是贼?
想着,他复又抬眼去看。
细看之下, 项竹的心不由一沉,他扔下书, 身子前倾继续细看, 这下是瞧真切了, 那走在最左边的少年,可不就是他的小姑娘吗?
而身上的那身衣服……正是从他这里拿去说要绣花的那件!
再去看她身边, 另一个个头和她差不多的少年, 眉目清秀, 想来也是个女孩子,而走在最右边那位,个头和他差不多,身姿挺拔,步伐较大,想来是个真男子。
只见三人从小巷子里溜出来后,放心的一起往前街走去。
三人背对着他,但是沈欢时不时的就侧头和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说话,面上的神色看起来格外的开心,这也就罢了,走着路,时不时的还蹦跶两下,可见心情之好!
不是说在萧府里和婌儿研究花样吗?怎么这会儿穿着男装跑了出来?
她要去哪儿?
项竹心间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,他走下马车,不解的跟了上去。
担心是一方面,而另一方面,前世今生两辈子,欢儿也没做过什么让他不知道的事。
今日她一身男装,在他不允许去金陵城的情况下外出,让他心中生出很强烈的不安全感。
许安见项竹下了车,往前街走去,心下不解,不是接姑娘吗?这是要去哪儿?他疑惑的问道:“三爷,您去哪儿?马车呢?”
项竹驻足回头:“先放这儿吧,你随我来!”
许安应下,将车上卷起的帘子放下,快走几步,跟上了项竹。
他本不明白三爷忽然出来做什么?可当他顺着三爷目光,瞧见不远处在商贩摊子前,身着男装买糖糕的沈欢后,心下了然。
不由摇头感叹,姑娘胆子也真是太大了,居然穿着男装跑出来,还被三爷逮了个正着。
项竹一直远远的跟着她,没有走近,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些什么?
如果这样走过去,欢儿被他抓个现行,他是训斥呢?还是不训?
训吧,会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,让他显得真跟她长辈似的,不训吧……她这……
想到这儿,项竹眉心紧锁,不由一声轻叹。
沈欢和秦婌他们,在耍猴的地方停下,看了一会儿耍猴的。
项竹一直远远的看着,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模样,全然落进他的眼里。
在耍猴艺人那儿停留了许久,他们继续往前走,项竹便跟了过去。
这一路上,沈欢看见什么,都会好奇的过去翻捡看看,卖璎珞的,卖泥人的,卖古玩的……
而她宛如出笼小鸟重获自由般的快乐,亦是如针一般刺进他的心里。
所以,说要给他绣花,说为了绣好在萧府里研究花样,都是骗他的吗?
前后两辈子,项竹心里,没有像这一刻这般酸涩过!
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,最后在耍杂技的人群处停下。沈欢拉着秦婌挤进了中间,秦逸一直在一旁小心的护着,生怕两个姑娘被人占了便宜。
而项竹,站在不远处街边屋檐下,不起眼的角落处,看着围在人群里,兴致勃勃看杂技的小姑娘。
他的神色间,满是刺痛,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心里明白,这不能怪她,他一直知道她对金陵繁华的向往,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,爱玩儿爱闹都是寻常。
这些年来,自己一直不让她外出,也没什么朋友,她找个机会出来玩儿,这无可厚非!
她不敢给自己说实话,全然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对她的禁锢。
他不敢让她出现在金陵城,他怕前世的悲剧重演,他怕旁人知道他们义父女的身份,而从此像前世一般成为他们在一起的阻碍。
可她哪里知道这些?
所以,是不是现如今在她的眼里,他就好似那教条刻板的大家长?管着她,桎梏着她?
心间的刺痛愈发的强烈,此时此刻,他看到的她的每一份快乐,全然是因为逃离他而获得的,不成想,离开他,她竟能这么开心?
许安一直在一旁看着,心下微凉,跟了三爷这么多年,他从没见过三爷如此挫败的神色,仿佛整个人碰一下就能化作飞灰。
他看看三爷,又看看远处的姑娘,小心的探问道:“三爷,要不要去把姑娘叫回来?”
项竹看着她开心的神情,脑海中浮现出她发现自己在这里后的惊异和惧怕。
原本开心的她,此时此刻见到他,一定会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!
这样的场景,他更不愿意看到。
念及此,项竹摇摇头,对许安说道:“不必打扰!你找孙毅来,叫他远远跟着保护姑娘,不许叫发现。然后得空再去打听一下,姑娘身边跟着的那个少年是谁?”
项竹声音里的疲累,清晰可感,许安眨眨眼,领命去找孙毅。
等他叫来孙毅后,项竹看了看沈欢,默默地转身离去。
他回到府里,枯坐在小池边的椅子上,伸手揉着太阳穴,静静等她回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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